第七節 原來我也保衛過胡錦濤？
老張這一說，我想起一件事來。幾年前的正月，老張突然找我，讓我幫忙給他的兩個朋友的孩子“辦身份”，實際上就是申請政治庇護。在美國，華人要想移民拿到美國綠卡，通常有六條途徑，一是跟美國人結婚；二是申請工作簽證；三是特殊人才移民；四是親屬投靠；五是投資移民；六是申請政治庇護。前五種對一般的中國人來說，相對比較困難，因為他們沒有辦法滿足這些嚴格的移民條件。惟有政治庇護，因為中國政府幾十年來一直背負著人權迫害的惡名，申請者只要在宗教、言論、社會團體等等方面提出受到迫害，或者擔心回國後被迫害，就比較容易拿到身份。申請人即使在國內沒有遭受迫害，在海外參加了民主運動，在網站和媒體上曝光，就可以宣稱自己身份暴露，回國會被中國政府迫害，申請庇護往往獲得成功。如此以來，紐約華埠成立了林林總總七八個民運組織，主要成員都是申請政治庇護的偷渡客或者持旅遊簽證來美滯留不歸者。
老張送來的這兩個人都在一米八〇以上，二十四五歲，眉宇間帶有英氣。給人感覺不像是留學生，倒像是職業軍人。我沒有能力也沒有必要去審查他們的真實身份，介紹他們參加老謝搞的一個民主黨組織，他們只有參加海外民主運動，才能具備資格申請政治庇護。老謝那裡的“黨員”百分之七十都是我們這樣的律師樓介紹去的客戶，老謝自然來著不拒，而且還讓這兩個人當了骨幹。
老謝是真民運，以前是六四學生，一九九八年在國內參與組織中國民主黨，當其他民主黨創党人徐文立、秦永敏、王有才等紛紛被捕的時候，效法當年的康梁，逃亡海外。據說從俄羅斯輾轉來到美國。老謝頗有生意眼光，看出民主黨是一塊申請政治庇護的金字招牌，到美國不久成立了中國民主黨中央委員會，自任主席，辦起來政庇生意。老謝的生意越做越好，其他人也紛紛效法，於是紐約地區出現了七八個民主黨總部，十幾個民主黨主席副主席。誰也不服誰，美國人也搞不清中國人的複雜關係。只要自稱民主黨，美國人也一律承認。於是，在海外民運跌入低谷的時候，民主黨的隊伍卻不斷壯大起來，每逢中國領導人到美國訪問，這些組織都會組織隊伍去抗議，然後拍回照片，拿到法庭上申請身份。
幾年前，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胡錦濤到美國來訪問，紐約的民運團體組織了龐大的隊伍到華盛頓去“抗議”，西藏和法輪功的隊伍也蔚為壯觀。西藏人權團體認定胡錦濤在一九八九年三月指揮軍警鎮壓了藏獨運動，並踏著藏人的血跡當上了總書記，因此他們的抗議隊伍最激昂，美國警方對他們的防範也最嚴密。他們基本上不太可能靠近胡錦濤的車隊，而民運團體的隊伍，說句實在話不過是來作秀照相為申請庇護創造條件，因此隊伍雖然龐大，美國警方到並沒有放在眼裡，對民運團體的防範並不嚴厲。西藏藏青會的領導人發現了這個漏洞，決心利用一下搞點動作，他們派了一個長相跟漢人差不多的藏人骨幹作為聯絡員混進了老謝的隊伍。但是他沒想到螳螂撲蟬、黃雀在後，這人一接觸就被老張派來的這兩個人盯死了。當胡錦濤的車隊開過來的時候，這個藏人突然從隊伍裡往外沖，口裡大喊大叫，不想卻被兩個民運大漢死死扭住，拖到一邊，按到在地。隊伍立即發生了混亂。負責保衛的美國特勤隊員趕過來，把這三個人一起帶上警車押走，這個騷動前後不過五分鐘。後來據說這個藏青會的骨幹分子被逮捕了，因為在他身上搜出了炸彈。而那兩個抓住藏人恐怖分子的“民運分子”也從此失蹤，再也沒有回到老謝的隊伍，也沒有到我們律師樓來申請身份。
為了這件事，老謝找過我，我當然一無所知。好在他們都交了“黨費”和捐款，每人給老謝奉獻了一千多美元，老謝也並沒有深究。但我卻心裡疑惑，也曾經問過老張，老張語焉不詳地支吾過去。不想這件事過去了三年多，老張今天突然舊事重提。
“你不說我都忘了，還正想問你呢，你當年介紹的那兩個傢伙究竟是什麼人？他們怎麼幹出那種事來？”我生氣地說。
“FBI沒有就此事找你瞭解情況嗎？”
“這倒沒有。不過就是他們問我，我也一無所知呀。”
“看來，FBI並沒有懷疑到你。實際上也很好理解，因為這兩個人是FBI同意的中國政府安排在民運隊伍中的特勤人員。”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再驚訝：“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還真要我親口說出來嗎？”老張看了我一眼，低下頭喝酒。
我定睛看著他，一聲不吭，保持壓力。老張在我的目光壓迫下，只好說：“你現在估計也猜到我的身份了，我確實是公派來的，還有幾個月就退休了，可以回國頤養天年了。誰知道這檔口上出了這種事，我完不成任務是沒有辦法回家的，這個規矩你想必能夠理解。”
“那麼，過去的事情不去說了，你現在能否告訴我，你們為何要找阿忠嗎？阿忠是什麼人，你們要對他怎麼樣？這個問題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我無法幫助你。”
“阿忠是福清幫的成員，參與了殺害孫先生一家的休斯頓慘案。而休斯頓滅門案又涉及到國內高層政治鬥爭，所以我們必須制止這樣的慘案再次發生，也就是說必須抓住阿忠和他背後的勢力。”
“你們為何不與美國警方合作或者通過國際刑警組織來辦這件事？”
“這條路子當然也在走，不過我們也要有自己的獨立性，因為我們有自己獨特的國家利益。這個你懂的。”
我點點頭，老張的話至少在邏輯上是說得通的。
“錢我是不能收的，不管是為了以前那件事，還是為了今後這檔子事。不收錢也是為了保證我的獨立性。對於這件事我是否能夠跟你們合作，我得先考慮一下。你們給我點時間。”
我再次強調。老張把錢收起來：“我們知道你不是錢能擺平的人，其實我們也知道，凡是錢能解決的問題，一定不是最好解決的問題。”
老張這一說，我想起一件事來。幾年前的正月，老張突然找我，讓我幫忙給他的兩個朋友的孩子“辦身份”，實際上就是申請政治庇護。在美國，華人要想移民拿到美國綠卡，通常有六條途徑，一是跟美國人結婚；二是申請工作簽證；三是特殊人才移民；四是親屬投靠；五是投資移民；六是申請政治庇護。前五種對一般的中國人來說，相對比較困難，因為他們沒有辦法滿足這些嚴格的移民條件。惟有政治庇護，因為中國政府幾十年來一直背負著人權迫害的惡名，申請者只要在宗教、言論、社會團體等等方面提出受到迫害，或者擔心回國後被迫害，就比較容易拿到身份。申請人即使在國內沒有遭受迫害，在海外參加了民主運動，在網站和媒體上曝光，就可以宣稱自己身份暴露，回國會被中國政府迫害，申請庇護往往獲得成功。如此以來，紐約華埠成立了林林總總七八個民運組織，主要成員都是申請政治庇護的偷渡客或者持旅遊簽證來美滯留不歸者。
老張送來的這兩個人都在一米八〇以上，二十四五歲，眉宇間帶有英氣。給人感覺不像是留學生，倒像是職業軍人。我沒有能力也沒有必要去審查他們的真實身份，介紹他們參加老謝搞的一個民主黨組織，他們只有參加海外民主運動，才能具備資格申請政治庇護。老謝那裡的“黨員”百分之七十都是我們這樣的律師樓介紹去的客戶，老謝自然來著不拒，而且還讓這兩個人當了骨幹。
老謝是真民運，以前是六四學生，一九九八年在國內參與組織中國民主黨，當其他民主黨創党人徐文立、秦永敏、王有才等紛紛被捕的時候，效法當年的康梁，逃亡海外。據說從俄羅斯輾轉來到美國。老謝頗有生意眼光，看出民主黨是一塊申請政治庇護的金字招牌，到美國不久成立了中國民主黨中央委員會，自任主席，辦起來政庇生意。老謝的生意越做越好，其他人也紛紛效法，於是紐約地區出現了七八個民主黨總部，十幾個民主黨主席副主席。誰也不服誰，美國人也搞不清中國人的複雜關係。只要自稱民主黨，美國人也一律承認。於是，在海外民運跌入低谷的時候，民主黨的隊伍卻不斷壯大起來，每逢中國領導人到美國訪問，這些組織都會組織隊伍去抗議，然後拍回照片，拿到法庭上申請身份。
幾年前，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胡錦濤到美國來訪問，紐約的民運團體組織了龐大的隊伍到華盛頓去“抗議”，西藏和法輪功的隊伍也蔚為壯觀。西藏人權團體認定胡錦濤在一九八九年三月指揮軍警鎮壓了藏獨運動，並踏著藏人的血跡當上了總書記，因此他們的抗議隊伍最激昂，美國警方對他們的防範也最嚴密。他們基本上不太可能靠近胡錦濤的車隊，而民運團體的隊伍，說句實在話不過是來作秀照相為申請庇護創造條件，因此隊伍雖然龐大，美國警方到並沒有放在眼裡，對民運團體的防範並不嚴厲。西藏藏青會的領導人發現了這個漏洞，決心利用一下搞點動作，他們派了一個長相跟漢人差不多的藏人骨幹作為聯絡員混進了老謝的隊伍。但是他沒想到螳螂撲蟬、黃雀在後，這人一接觸就被老張派來的這兩個人盯死了。當胡錦濤的車隊開過來的時候，這個藏人突然從隊伍裡往外沖，口裡大喊大叫，不想卻被兩個民運大漢死死扭住，拖到一邊，按到在地。隊伍立即發生了混亂。負責保衛的美國特勤隊員趕過來，把這三個人一起帶上警車押走，這個騷動前後不過五分鐘。後來據說這個藏青會的骨幹分子被逮捕了，因為在他身上搜出了炸彈。而那兩個抓住藏人恐怖分子的“民運分子”也從此失蹤，再也沒有回到老謝的隊伍，也沒有到我們律師樓來申請身份。
為了這件事，老謝找過我，我當然一無所知。好在他們都交了“黨費”和捐款，每人給老謝奉獻了一千多美元，老謝也並沒有深究。但我卻心裡疑惑，也曾經問過老張，老張語焉不詳地支吾過去。不想這件事過去了三年多，老張今天突然舊事重提。
“你不說我都忘了，還正想問你呢，你當年介紹的那兩個傢伙究竟是什麼人？他們怎麼幹出那種事來？”我生氣地說。
“FBI沒有就此事找你瞭解情況嗎？”
“這倒沒有。不過就是他們問我，我也一無所知呀。”
“看來，FBI並沒有懷疑到你。實際上也很好理解，因為這兩個人是FBI同意的中國政府安排在民運隊伍中的特勤人員。”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再驚訝：“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還真要我親口說出來嗎？”老張看了我一眼，低下頭喝酒。
我定睛看著他，一聲不吭，保持壓力。老張在我的目光壓迫下，只好說：“你現在估計也猜到我的身份了，我確實是公派來的，還有幾個月就退休了，可以回國頤養天年了。誰知道這檔口上出了這種事，我完不成任務是沒有辦法回家的，這個規矩你想必能夠理解。”
“那麼，過去的事情不去說了，你現在能否告訴我，你們為何要找阿忠嗎？阿忠是什麼人，你們要對他怎麼樣？這個問題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我無法幫助你。”
“阿忠是福清幫的成員，參與了殺害孫先生一家的休斯頓慘案。而休斯頓滅門案又涉及到國內高層政治鬥爭，所以我們必須制止這樣的慘案再次發生，也就是說必須抓住阿忠和他背後的勢力。”
“你們為何不與美國警方合作或者通過國際刑警組織來辦這件事？”
“這條路子當然也在走，不過我們也要有自己的獨立性，因為我們有自己獨特的國家利益。這個你懂的。”
我點點頭，老張的話至少在邏輯上是說得通的。
“錢我是不能收的，不管是為了以前那件事，還是為了今後這檔子事。不收錢也是為了保證我的獨立性。對於這件事我是否能夠跟你們合作，我得先考慮一下。你們給我點時間。”
我再次強調。老張把錢收起來：“我們知道你不是錢能擺平的人，其實我們也知道，凡是錢能解決的問題，一定不是最好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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