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馬俊良再顯身

自從張麗在律師樓消失之後，章潤清這邊突然消停了許多，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什麼人再來找她麻煩。於是她也慢慢放鬆了警惕，沒有搬家，也隔三差五地到雜誌社去露個面，雖然她的工作即便在家裡，依靠電腦也能進行，但是她總覺得長期不去公司，同事和老闆都未免會有看法。但就在此時，馬俊良又露面了。

八月下旬，神秘失蹤好多日子的馬俊良突然又出現在美國紐約。他給章潤清打電話，說自己在紐約，不方便露面，想跟她約個地方見面。

章潤清大吃了一驚，這個傢伙上一次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還留下了一大堆麻煩。他走之後，不斷有麻煩找上門來，最要命的是那個叫張麗的女人，章潤清正不知道如何辦好。正好他來了，可以問問他。

章潤清一聽是馬俊良就問：“我都快被你煩死了，你快告訴我，那個要來辦身份的女人是怎麼回事？她究竟是什麼人？”

馬俊良莫名其妙：“什麼女人？我不知道啊。”

章潤清大怒：“你裝什麼蒜？我給你發過她的照片，你說你認識，是熟人，還讓我幫忙，怎麼才過了幾天就這副嘴臉？”

馬俊良拍了一下腦袋，叫道：“壞了。一定是我的手機被人竊用了。我真不知道什麼女人，你趕緊甩開她！”

章潤清吼了一聲：“我要是等到你提醒才擺脫她，腦袋早掉了。你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手機會被別人竊用？”

馬俊良喟然歎道：“一言難盡。我們見面再說吧。”

兩個人在曼哈頓日本人開的一家咖啡屋見面。馬俊良化了妝，變成了一個蒼髯老者，戴著眼鏡，留著大鬍子，一不小心會把他當成印度人。他在東張西望等得著急的章潤清對面坐下，章潤清用英語對他說：“對不起，這裡有人了。”

馬俊良說：“我就是你要等的人。章潤清仔細打量了好半天，才從眼睛裡把他認出來。

章潤清一樂：“你這傢伙，裝神弄鬼的，這是在美國，不是中國。”

馬俊良壓低聲音：“亡命江湖，不得不防啊。”

章潤清悄聲問：“究竟出了什麼事？你怎麼回來的？”

馬俊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有手指在桌子上沾著冰水寫了三個字母：FBI. 然後擦掉。問：“你跟這方面的人有無關係？”

章潤清搖搖頭，“我是守法公民，從來不跟他們打交道。你問這幹嘛？”

馬俊良低頭不看她，盯著桌下腳尖：“我想，我在美國恐怕呆不住了，必要的時候需要他們保護。”

章潤清一驚：“你想叛逃？”

馬俊良輕輕在卓下踢了她一腳：“別說的那麼難聽，我只是不想丟了命而已。”

章潤清嚇得白了臉，站起來說：“你最好不要跟我說這些事，不想攙和。我誰都得罪不起。”

馬俊良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這件事確實不該對你說，我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這樣吧，你幫我找個律師，我申請庇護，這總可以吧？”

章潤清瞪了他一眼：“你還是要叛逃啊。”

馬俊良也急了眼：“難道你看著我被他們亂槍打死，像死狗一樣扔到海裡去？”

“你要找律師，很簡單啊。報紙上有的是律師廣告，你抬頭看看，對面馬路上每棟寫字樓裡面都有數不清的眼睛像餓狼一樣等著你這樣送上門來的律師，你幹嘛還非得問我呢？”章潤清冷言冷語。

馬俊良怔怔地看著章潤清，好像不認識她了，章潤清也毫不避諱地正視著馬俊良，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好長一段時間，馬俊良用雙手捂住眼睛，章潤清看到，淚水從他的指縫裡流了出來。她馬上心軟了，感覺自己有些過分了。

她遞給馬俊良一迭紙巾，放緩聲音，說：“不是我不幫你，你什麼內情都不告訴我，我怎麼幫你？我也有父母，也有親人。不能不考慮自己的安危吧。你說你幹的這些事，非把我扯進來，美國人，中國政府，都是好惹的嗎？就算讓我陪你去死，我也要死得明白對不對？”

馬俊良擦乾眼淚，抽噎著說：“好吧，告訴你也無妨。我正在被中國軍方和安全部門追殺，走投無路，才想起你這個老同學來。我知道，現在這個時候，除了你，沒有人會救我。”

章潤清感覺事態嚴重了：“你究竟做了什麼？”

馬俊良實話實說：“我知道一些秘密，而且和我一起的一個人現在叛逃了。我要是被抓了，坐牢還好說，弄不好就沒命了。”
章潤清問：“真有那麼嚴重？”

馬俊良重重點點頭。

“你自己有沒有故意洩密？”

“我沒有。但是他洩露的秘密都是從我這裡知道的，等於我是同案。所以我肯定得承擔責任。軍法不同於國法，動輒就要丟了性命，我不得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