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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评论

作者: 脕玫脗路   隆露脜脩脤脫脺艩脮鈩⒙÷仿得毭嬅劽暶 脰脪脮\碌脛隆掳脜脩脤脫脮脽隆卤 2021-03-19 22:27:20  [点击:2535]
第一節 在法庭上被捕

章潤清對高律師沒有告知自己馬俊良的案子在他手上很生氣,害得她“踏破鐵鞋無覓處”,高律師卻大呼冤枉,他說這個案子是兩天前才從湯律師那裡轉過來的。自己到現在連當事人的面都沒見過呢。

章潤清罵道:你騙鬼呢,沒見到當事人你怎麼出庭?沒見到當事人律師費你跟誰要?

高律師解釋:這就叫隔行如隔山了。移民業務是律師行當裡最辛苦最不掙錢不過也最簡單的案子,出庭律師通常都是不見當事人的,一應卷宗材料都是律師助理做,律師只負責在法庭上按照當事人宣誓書的內容引導他向法庭說出自己的故事就行了。既不需要舉證,也不需要交叉詢問,一般一個移民案件出庭律師也就問十分八分鐘,政府律師再就有疑問的地方問幾個問題,倘若沒有什麼破綻,法官當庭就下判決,如果法官覺得還有疑問,他也會問幾個問題。總之一個案子的正常聽證時間只有一個半小時。很多法官根本用不了這麼長時間。有的甚至幾十分鐘就了結一個案子。你想啊,出庭律師有什麼必要像辦別的案子一樣浪費精力和時間呢?至於律師費,通常是要案子成功之後再交的。如果不成功,律師通常也就收點翻譯費資料費車馬費之類,也就一千兩千的。這個案子的前期工作都是湯律師做的,卷宗也是他的律師樓小姐搞的。湯律師因為要去外州開一個刑事大案,法庭又不同意延期,於是就把案子推過來讓我代勞。

章潤清聽了,對錯怪了高律師有點不好意思,便道歉說:對不起我一著急,就說了許多難聽的話,你別介意啊。開庭那天我能不能去旁聽?

高律師:沒事。你直接去就行了,張曉東也會在那一天直接去法庭。

章潤清:他不會不露面吧?

高律師:那不可能。我的助理跟他聯繫過了,他會準時出庭,否則就會被視為逃庭,直接背上驅逐令。那樣還不如不申請庇護呢,申請政治庇護的人都懂這個道理。

聽高律師這麼一說,章潤清這才略略放下心來。

三天后,章潤清提前半小時到了法庭。只見十二樓的移民法庭外,人頭攢動,每一個法庭的門口都圍著一大幫人。據說這幾年非法移民數目激增,紐約的移民局積壓了八千多件逾期未辦的案子,法庭羈押的案子更是數倍于移民局。因此每一個法官每天都要加班加點審理案件。法官通常都會壓縮開庭時間。章潤清從一個法官貼在門口的案件排期表上看到,從上午八點半到下午五點,除了中午一小時午飯時間,每小時都安排了案子。看來,高律師所言不虛。

章潤清在十二樓第二十一號房間找到了張曉東(馬俊良)的名字,但是奇怪的是,這個叫沃馬卡的法官的排期表上只有張曉東一個案子,時間是從九點開始。

章潤清感到好生奇怪,拉住一個律師模樣的人問為何這個法庭案子少?那律師說,沃馬卡是個新移民殺手,他的拒絕率是百分之九十九,誰敢在他這裡開庭?只要案子到了他這裡,大家都想辦法轉走了,所以他當然清閒了。

章潤清:難道當事人還可以選擇法官?

律師笑了笑,小聲說:看來你是外行啊。當事人當然不能選擇法官,但是可以找理由把案子轉到外州去上啊。

章潤清正在尋思這個律師的話,高律師來了,帶著章潤清進了法庭,讓她坐在旁聽席上。距離上庭還有幾分鐘,沃馬卡法官還沒到,馬俊良也沒有出現。不過政府的律師和翻譯都已經出現在法庭上,正在做庭前的準備工作。

八點五十五分,沃馬卡法官從法庭側門走出來,這是個頭髮雪白身材高大的猶太人,年齡大概有八十了,不過看上去氣色很好,面色紅潤,目光犀利。他看了看手錶,又看了看空著的當事人的座位,問高律師,你的當事人還沒到嗎?

話音剛落,法庭的正面被推開了,馬俊良帶著墨鏡走了進來,他昂首挺胸,闊步直行,根本沒看坐在旁聽席上的章潤清。

馬俊良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把墨鏡摘下來。向法官問好。章潤清看了看時間,正好九點鐘,一分一秒都不差。

沃馬卡法官用英語問:你叫什麼名字?

馬俊良用英文回答:張曉東。

沃馬卡:今天我們在這裡舉行你的移民聽證,鑒於我和政府律師的時間都很富裕,不需要再約定時間,今天直接開庭,你明白嗎?

馬俊良:明白。

沃:你使用什麼語言回答法庭提問?

馬俊良:英語。

沃馬卡:那好。我們可以節省一些時間了,用不著翻譯了,不過翻譯員不要離開。

剛要起身的翻譯點點頭,又重新坐下。

這個時候高律師有些緊張,因為一般情況下,即便當事人懂英語,也是需要翻譯的。因為這樣做第一可以有充分的時間來考慮如何回答法官和政府律師的提問。第二、可以佔用一些時間,讓法官和政府律師無暇提出一些更刁鑽的問題來,以便儘早結案。但是由於他事先並沒有跟當事人交流過,沒有來得及把這個利害關係告訴馬俊良,這樣就讓沃馬卡法官鑽了空子。

沃馬卡法官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他站起來,自己舉起右手,然後對馬俊良說:你舉起右手宣誓,今天在法庭上所說的一切話都是真實的,並無假話。馬俊良照著法官的話說了一遍,然後沃馬卡讓馬俊良坐下。

沃馬卡首先交代了法庭的程式和紀律,詢問、核實了馬俊良的一些基本個人情況,然後讓高律師發問。

(下面我們為了方便,直接稱馬俊良為張曉東。)

高律師:張曉東先生,你今天為何坐在這裡?

張曉東:因為我向美國政府申請了避難,法官通知我參加聽證會。

高律師:你為何要申請避難?

張曉東:我擔心一旦回到中國,會被抓起來坐牢,或者被殺掉。

高律師:為什麼你有這種擔心?

張曉東停了一下,看了看法官,又看了看政府律師,然後回答:因為我是中國的軍情特工,我選擇了自由。根據中國的法律,這屬於叛逃罪,最高可以判處死刑。

張曉東的回答像一聲驚雷,讓高律師、政府律師甚至沃馬卡法官都嚇了一跳,因為他的故事裡根本沒寫這個內容。只有章潤清沒有感到特別震驚。

高律師:張曉東先生,你能把你剛才的理由重複一遍嗎?

張曉東再次強調了一遍。

高律師無可奈何地坐下,對法庭說:法官大人,當事人的故事和卷宗材料裡沒有這個內容,本律師沒有辦法為他進行法律服務,本律師要求中止這個案子的審理。

沃馬卡法官好像沒聽到高律師的話,直接問趙曉東:張先生,你剛才說你是中國的軍情特工,那麼你到美國來是來盜竊美國的軍事情報的嗎?

張曉東:不是,我是來投奔自由的。

沃馬卡:你怎麼證明你的身份?

張曉東掏出自己的軍官證,讓翻譯遞給法官,那上面有他穿著解放軍軍裝和上校肩章的照片。

沃馬卡看了看張曉東的證件,又問:除了這個,還有什麼證據?

張曉東:還有大量的軍事情報資料。

沃馬卡:你今天帶到法庭了嗎?

張曉東扭過頭來看了看旁聽席上的章潤清,說:沒有。不過我帶到了美國。

沃馬卡:你既然不能當庭出示,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這時候高律師著急了,他站起來說:法官大人,我覺得這個案子已經不屬於我們移民聽證的範圍了,我還是強烈主張案子終止審理。

沃馬卡很強硬地說:這是我的法庭,在這裡我說了算!現在由政府律師詢問!

政府律師是一位金髮美女,顯然沒見過這個陣勢,她準備了好長時間,才問:張先生,你說你回到中國就會被抓起來坐牢,有什麼直接的根據沒有?

張曉東:有。因為像我這樣叛逃的公職人員,被抓起來一定會被判刑。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而且也是常識。

沃馬卡和政府律師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顯然對此是清楚的。從理論上說,叛逃不成被判刑,在任何國家都是順理成章的事。

政府律師又問:你剛才是說你叛逃本身會被抓起來坐牢或者有生命危險,我現在問的是,拋開這個因素,你還有什麼根據證明你回到中國會被迫害?

章潤清感覺這個女律師的思路已經調整過來了,她問到了要害之處。

張曉東痛苦地停頓了一會兒,壓低聲音說:我洩露了一些中國方面的高層軍事機密。這將導致我被殘酷報復。

政府律師: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就是一個觸犯了中國法律的犯罪人員,不符合政治庇護的條件呀。你的律師沒有給你介紹政治庇護必須符合五個方面的要求嗎?

政府律師說的也是實情,根據美國移民法的規定,當事人只有屬於宗教、言論、結社、特殊群體和種族原因在母國遭到迫害的,才能向美國政府申請政治庇護。從這個方面講,一個叛逃人員確實不符合政治庇護的條件。

高律師抗議說: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在這裡跟當事人見面,我沒有時間和機會給這個當事人提供法律方面的諮詢。

沃馬卡理都不理,高聲宣佈道:張曉東先生,鑒於你不符合美利堅合眾國聯邦法律關於避難的要求,我現在正式拒絕申請。說著拿起法槌,當地敲了一下:閉庭!

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張曉東垂頭喪氣地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對高律師苦笑了一下,說:對不起,律師費我會如數付給您的。又看了一眼在旁聽席上的章潤清,喉嚨結蠕動了一下,想說什麼話,終於沒有說出來。突然他的目光發直,臉色大變,章潤清順著他的目光扭頭看去,穿著黑色西服帶著大墨鏡的大衛和史密斯帶著一大幫人從法庭門走了進來,大衛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德行,他走過來摘下墨鏡對馬俊良,說:馬俊良先生,不,張曉東先生,你讓我們找得好苦啊,跟我們走吧。

張曉東:你們是誰?你有法官的逮捕令嗎?

史密斯笑了笑,從包裡拿出一張紙來抖了抖,說:美國是個法治國家,沒有這玩意兒誰敢抓人?走吧。剛才的結果你也看到了,你不去找我們,自己另尋歪門邪道是不行的。

史密斯給他反銬上手銬,張曉東突然說:我要請律師,我有這個權力。我請這位高律師繼續作為我的律師。

高律師早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弄懵了,他看了看章潤清,章潤清使個眼神,讓他接下案子來。他馬上說:我是他的律師,願意繼續為他提供法律服務。

史密斯皺著眉頭看了看高律師遞過來的證件,說:好吧。你可以跟我們一起走。

章潤清過來,對史密斯說,我是記者,我也要去採訪報導。

史密斯想了想,說:咱們是老熟人了,你願意來就來吧。

馬俊良被大衛和史密斯他們帶到FBI在紐約曼哈頓下城區的一個辦案點,大衛當著高律師的面給他做筆錄。馬俊良被指控的罪名說起來很可笑,涉嫌非法入境罪和洗錢罪。這兩個罪名都是可大可小,可有可無的,可見FBI用心良苦,不過是想逼馬俊良跟他們合作。

高律師說,張曉東先生持“馬俊良”的護照入境,這個護照能否被說成是非法證件其實是有爭議的。因為護照本身是真實的,是中國依法頒發的,他用這個護照在美國和其他國家生活、旅行過多年,沒有誰說它是假的。現在你們居然以張曉東先生擁有另一個名字就認定這個名字是假的,那是荒唐可笑的。

大衛問:律師先生,你認為一個人可以有兩個以上合法的名字嗎?

高律師:當然可以,中國人在這方面跟我們美國人是不同的,比如胡適博士,他還有個名字叫適之。

大衛:改了名字不算擁有兩個合法的名字,必須同時使用並且法律也承認。張曉東先生是這種情況嗎?

高律師:改名當然不算,我上面舉的例子,都不是改了名字,而是確實存在兩個名字同時使用的情況,而且都被法律承認。

史密斯在高律師跟大衛唇槍舌劍辯論的時候,一直沒說話,站在一邊冷眼旁觀。當他看到高律師漸漸占了上風之後,才開口說:律師先生,我承認您說的有道理,但是,這話你得到法庭上跟政府的檢控官去講,跟我們辯論沒有意義。如果你一直這樣堅持的話,我們就不得不把他送到移民監獄裡去,等你把剛才沃馬卡法官判下的案子打開,這位擁有兩個名字的先生才可以從裡面出來。

高律師和章潤清一怔,這確實是個難題。因為史密斯說的在法律程式上是成立的。就算FBI不指控馬俊良,根據沃馬卡法官的遞解令,馬俊良也必須得呆在移民監獄裡。等待案子的最終結果。

章潤清覺得史密斯話裡有話,就問:聽您剛才的意思,如果我們不堅持這個觀點,好像你們不打算送他進監獄?那麼你們會怎麼做?是立即釋放還是把他軟禁起來?

史密斯狡黠地說:小姐,這可是我們跟張曉東先生之間的事了。根據規定,我們不方便給你透露。

高律師這時候明白過來,他們是想以此為要脅和馬俊良做交易,如果交易成功可能馬俊良就不會坐牢。於是他馬上提議,我們可以不可以單獨跟當事人商量一下?

史密斯和大衛答應了,並且馬上安排高律師和章潤清單獨見馬俊良。高律師把剛才跟FBI官員談判的過程跟馬俊良說了。然後說,現在沃馬卡法官的判決還不是最終判決,我們還有一個月的上訴期,如果我們堅持上訴,你就只是暫時被羈押于移民局監獄,那裡面條件比其他刑事犯監獄好得多,可以看書打球游泳看電視甚至上網。跟度假差不多。但是如果我們放棄了上訴,你就會被FBI弄到不知道什麼暗無天日的地方去,他們的意思是想跟你做交易。現在情況基本就是這樣,何去何從需要你自己做出選擇。

馬俊良低著頭沉思了半天,問:打贏這個官司有希望嗎?

高律師:不試試怎麼知道沒希望?

馬俊良看著章潤清的眼睛,說了句: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你是什麼意見呢?

章潤清道:是福是禍,都有命數。我希望你能持守正道。

馬俊良:那就上訴吧。我先去移民局監獄呆著,拖以待變。反正國內一個月內肯定要發生大事。如果如我所願,就算把我送回去,又打什麼緊?
锟斤拷锟洁辑时锟斤拷: 2021-03-19 22:3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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